Aki

【葱花鱼】命运

*微虐（其实还好，真的）

*ooc致歉  撞梗致歉  私设致歉

让我为命运作一条线

绕过险阻

穿过崎岖

幸得回到有你的原点

余生共绘缘的圆

火光、人声、不息的奔跑。

这是哪儿？我不是在出现场吗？步重华头脑昏沉，勉力睁开酸涩的双眼。目之所及是稀疏荒芜的树林，手背上传来滚烫的热度，前方似乎还有一个矮小的身影。

“哈……哈啊……等……等一下……”他不受控制地喘息着开口，试图停下机械般迈开的脚步，好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；然而前面那男孩紧握住他的手丝毫不肯放松，固执地拽着他一味往前。

“别怕……别怕，再坚持一会儿，马上就能甩开他们了。”

那嘶哑稚嫩的又让人万分熟悉的音色如闪电般劈进步重华脑海，他倏然抬起头，在颠簸的路途中努力辩识出那抹身影：是吴雩吗？不对，是少年时的阿归！难道……我回到了二十年前？这是二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！

作为一线刑/警的优秀素质让步重华在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形中立刻反应了过来，然而原本的情绪依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，猝不及防将他裹挟回记忆的滔滔洪流之中。躺在血/泊中毫无声息的父母、黑暗衣柜中紧紧相贴的冰凉皮肤、穷凶极恶要赶尽杀绝的毒贩……那些本因仇怨了结而深埋于心底的画面喷薄而出，巨大的痛苦、悲伤、悔恨、无能为力毫不留情地攫住他的咽喉，堵得他几近喘不上气来，太阳穴尖锐地刺痛着。

“再坚持一下，很快，很快我就能救你回去了。”

阿归的喃喃低语如镇静剂般唤醒了濒临崩溃的步重华，后者迅速出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，似是斟酌了下词句：

“你自己跑吧，我可以甩开他们。”步重华尽力想要语气更加可靠一些，但刚刚小重华竭力的哭泣与生生的忍耐令他的嗓子火辣辣地疼，彼一开口便带上了干涩的哭腔，怎么听都像是小孩子的逞能。

阿归自然是不信的；他没有应那城里孩子虚弱的请求，而是在跑了一段路后突然转身，双手护住步重华的头用力一带，两人翻滚进一个被树叶掩盖的浅坑之中。

“追到没有？人呢？！”

“不见了！两个小兔崽子滑头得很，一打眼就不见了！”

“搜！给我搜！我就不信揪不出他们！”

毒贩气急败坏的对话从距离极近的头顶路过，两个十岁上下的孩子藏在坑里屏息静气，心智成熟得皆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。

阿归因为长时间奔跑而略微不稳的声音在步重华耳边响起：“别出声。你就在这里待着，会有人来救你的。”

“那你怎么办？”步重华用最后一丝力量攥住阿归沾满污泥的衣角。

“来不及了。”

来不及了。步重华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恍惚想起二十年后的那次行动；也是他失去行动力，也是吴雩沉声说“来不及了”，然后便义无反顾地扑向深渊。

命运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，我能改变什么？

步重华挣扎着站了起来：“不要走，我们一起等人来救援，我们都可以回去的，相信我！”

“不必了。”阿归伤感地牵了牵嘴角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，“我不属于那边。对不起，我没能跑得再快一点，不然……”不然你的父母就不会牺牲了。而现在我慢了一步，所以我只能以命相搏，为阳光般耀眼的你挣得一线生机。

“别这样……不是你的错。”步重华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，“千万不要自责，如果没有你，我也不能幸免。”

“不用管我。只要你活下去，就一定能为父母报仇。”他用拇指轻而坚定地抹掉步重华脸上被树枝划出的血迹，而后仿若一匹伤痕累累却战意不减的孤狼，义无反顾地跳了出去！

那一瞬间似乎被拉长了几百倍。阿归感觉到身后那城里孩子徒劳的挣扎，听见猎猎风声里传来模糊不清的失声怒吼。

“吴雩！”

是在叫我吗？也许是认错人了。但我好像都不知道他的名字。

“你一定要活下去！”

好，我尽力。

“我等你回来！”

以后恐怕遇不到了。不过城里孩子，长大了过后应该长得很好看吧。

“在那儿在那儿！”

“他要跳崖了！”

横生的树木挡住了男孩急坠的身体。他缓缓闭上了疲惫的眼睛。

原来命运还没有到绝路。后会有期，城里的孩子。

二十年后，云滇省公安厅。

午后的阳光惬意地在房间里溜达，微风轻轻拂起半阖的窗帘一角。办公桌前，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一身随意的便服，与电脑后穿着规整制服的小警/察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解警/官，您请喝水。”小警/察起身接了杯水，毕恭毕敬地放在阿归面前。

阿归低下眸，错开对面投来的尊敬崇拜的目光：“不用了，谢谢。”

“是这样的，上面已经决定将您调到津海市公/安南城分局。但冯厅考虑到您的人身安全，希望为您换一个新身份。今天请您来就是想征求一下您对新名字的意见，需要我们全权负责吗？”

后半句话阿归已经没有听进去了。他的思绪飘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，在他跳出去时那个孩子不太真切的话语重新响起，变得愈发清晰可闻：

“吴雩！你一定要活下去！我等你回来！”

认错人了又怎样。权当是在叫我了。

于是阿归微微笑了起来：

“我已经想好了——

“吴雩。风乎舞雩的雩。”

命运不可违逆，将你推离我身边；

命运业已改变，把你带回我眼前。